拆信狐

画一笔减寿十年

人非少年

稿子解禁啦,不管你們看著煩不煩反正我看它是挺煩的,即便如此我也依然要發。(
做個紀念。
and go 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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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街上挂满了通缉令。

卡卡西围巾已经遮了半张脸,还要把斗笠也一并按得很低;  隙罅里漏出来的眼睛不算冷厉,却多少带着点评估和警惕。长街挺宽,风也挺大,气流猎猎地卷起他的衣角,并且挟着白纸的画像和半剥半落的墙皮一道翻飞。沿长街两侧望过去,往前看也是、往后看也是,每隔五尺皆有一张白发妖魔在纸上张牙舞爪;白发妖魔边上还有个黑毛鬼怪,吊睛白额与灰黄板壁相映成趣,要不是下面标识的“通缉令”三个大字,多半要被误认为这是给评书做宣传的怪谈手抄画。虽然说乱世里墙头上的通缉追缴令就如屋里的桌椅板凳一般常见——卡卡西想,不管它通缉的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在这种规模的警戒下,行事最好……也还是再谨慎一些吧。

想完他习惯性地眯了眯左眼,左手曲上去,把已经裹得密不透风的围巾又往上拉了一点。

现在的卡卡西看起来就像个风尘仆仆的苦行僧。他把右手一动不动地揣在袖子里,营造出一种它已经断了的假象,手心里满怀杀机地攥着截刀柄。短刀没带刀鞘,染上体温的刀身隔着层绷带温温地硌着手臂。

这并不像是一个良民该有的伪装,不过反正卡卡西现在也不是个良民。

他其实还没太适应自己罪犯的新身份。三个月之前“旗木卡卡西”这个名字还指代着幕府赫赫有名的头号走狗,要不是因为某个说服别人很有一手的宇智波异类找到他横插一杠,卡卡西说不定现在还安然领着薪金。两个月前街头巷尾的广播和通告都在情深意切地对卡卡西隔空追忆殉国白牙的忠诚名号与目前只余一人的旗木家族的光辉往昔,并且许下承诺他只要回去不仅不把他关进监狱还要再给他一笔赏金。被明码标价张挂上榜仅仅是这一周才开始的事情……其中他对旧同僚下手也丝毫不留情面是个主要原因。

撺掇大好青年旗木卡卡西丢掉饭碗和声誉的罪魁祸首宇智波在他边上东张西望。与全副武装冷若冰霜、看起来就不怎么好惹的卡卡西不同,带土几乎全身上下都洋溢着青春与阳光的气息;斗笠掀到脖颈上把脸大大方方露出来不说,还试图去拦路人讨论哪家的酒质量比较可以。刚依现状做完“需要更加谨慎”论断的卡卡西见这情景愁得头发都要再白一层,干脆伸手拽着带土衣领往后用力一拖、暴力制止他的找死行径;带土热情温暖的笑容刚刚挂上唇畔、手才扬到半空,欢快的招呼就被骤然收紧的衣领卡回了喉咙里。于是他一边咳嗽顺气一边满脸问号地回头,眼神迷茫又疑惑。

“……卡卡西,你突然发什么疯?”

卡卡西不堪重负,卡卡西心力交瘁。他本打算直接拿右手往墙上比划,临到动弹前又想起来自己还在假装断臂,攥着对方衣领的手指收紧又松开,最终只越过带土的脑袋指了指通缉令;之后他控制了一番自己的情绪与嗓音,说带土你怕不是个顶天立地的白痴。带土很没所谓地回头瞟了一眼墙上的妖魔鬼怪,又把头转回来,举起双手怂了吧唧地做个投降的姿势——笑得倒是特别无所畏惧。

“这不是画得根本认不出来嘛……况且卡卡西,我们得理直气壮地去做正确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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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卡卡西多数时候对带土不设防,剩下的那少数时候用来提防带土脑子的偶尔不在线。宇智波一族向来脑洞奇诡思路莫测,带土更是其中的佼佼者——比方说他就很可能蹲在路边借行人的行色匆匆给你来一段有关人生哲学的探讨,而其目的只是为了导出他们应该在不该吃丸子的时候去买一串丸子。

现在的带土就干着与这个例子差不多荒诞的事。来往人影幢幢,卡卡西抱着臂等在一边,斗笠也跟着掀下了来,姿态放松得很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意味;带土蹲在他自己的通缉令边上边吃丸子边喝酒,吃得欢欣雀跃喝得心满意足,要不是被人用力敲了脑袋恐怕是要就地哼起歌儿来——

——敲他脑袋的是个樱花色头发的小姑娘,十三四岁年纪,脸上的表情却仿佛一个老母亲。

那是一种集愤怒、忧郁、焦虑、无可奈何于一身的复杂表情。这表情带土很熟悉、也很不知道怎么应对,于是眼珠从左转到右又从右转到上,装傻充愣看天看地。

“樱。”  先打招呼的反倒是卡卡西:“嘛……抱歉,我们又迟到了吧。”

“两个小时了,卡卡西老师。”老母亲满脸怨气:“我还以为你们又被抓回去严刑逼供了呢。”

“怎么可能,只要我带土大爷一出手——”带土听小姑娘话里怒意不重,立即痛改刚才左顾右盼的前非:“——你看之前的追军不都有来无回了嘛。”

“有你什么事,不都是卡卡西老师收拾的吗?”春野樱显然没忘旧账,扭头就对带土横眉立目:“你怎么还没吃完?居酒屋离我们就隔着十米不到怎么就不能回来开个会?迟到迟得集会都散了也没见你稍微愧疚一点,佐助君还等着呢!”

“等着的只有佐助君吗?”

带土贼兮兮的调笑险些又引来一个以下犯上的脑瓜崩,于是赶忙干完最后一杯起身就跑,临走前头也不回地冲老板喊了句这次的帐还是先赊着。樱所言不虚,佐助确实还等在屋里,除了他之外,屋角还坐着几个面生的下级。带土溜达过去还打算跟面生的下级们挨个儿打打招呼认识一圈,春野樱早就已经很不耐烦,进门时纤细如蒲草的身板几乎要把拉门撞出个洞,顷刻间又风风火火地拿着一叠纸出来扔到带土手上。

⁡⁣⁡⁣“时间安排和人员分配计划,有没有问题?”

“——有问题,小樱你的字迹最近越来越潦草了,真的很难看清欸。”

带土就樱的笔迹表达了一点看法,并没有发表什么建设性的意见,于是这叠纸又转移到了卡卡西手里,这才终于被认真检阅了一番。漩涡鸣人这时从里屋出来打了个招呼,脸上还沾着点血,手里捏着卷绷带,上衣挂在肘弯里,左臂一道刻骨的刀痕,看起来是刚包扎到一半。

“哟卡卡西老师!带土哥你终于来了呀我说?”

“周一太仓促了。”  卡卡西从计划书里抽出来一点注意力回应:“……鸣人,为什么不让樱给你包扎?你这样会弄脏地板的。”

“那就周二。”鸣人心不在焉地点点头,改计划随便得就像在讲笑话:“……话说在意的只有地板啊我说卡卡西老师!”

“是说啊卡卡西,你怎么能只在意地板呢?!”带土义愤填膺地插话:“鸣人这种乱七八糟的绑法多浪费绷带啊你都不在意一下的吗!”

“那就周二,廿二日……”卡卡西把手上散乱的纸张整理成一叠,撩起眼皮来扫他一眼:“你哪儿来的立场说鸣人。以你的技术当年……”

当年要不是有琳……

带土看过来的眼睛黑漆漆的。卡卡西自觉失言,不动声色地转了个话题:“……还不如现在鸣人技术的十分之一。”

鸣人立刻喜笑颜开:“带土哥你也有这么丢人的时候啊我说?”

卡卡西耸耸肩,回答不肯定也不否定、十分敷衍了事,转身时听见佐助一句冷冷的“他现在不也丢人得很吗”从背后追过来,紧接着是带土龇牙咧嘴的反驳声。春寒尚且料峭,现在还并不是安逸的好时候,许多关键细节还需要人去踩点定一定。卡卡西略微计算了一番,倚着门往屋里悄悄打了个手势;之前坐在角落里的路人脸部下接到他的示意出来领命,卡卡西于是往门外让开了一步,低声交代了一番,又回头看了一眼。

屋里人似乎还没注意到他离开的动作,带土装模作样地龇出两颗犬牙,拳头抵着鸣人的发顶往下转圈,两颗毛绒绒的脑袋纠缠到一起的样子就像两颗毛绒绒的太阳在互相盘旋。佐助盘腿坐在屋角冷眼旁观,小樱半是好笑、半是无奈地去揪两人的衣领,瞪大眼睛说教的样子与很多年前那个棕色短发的女孩子依稀重合。

“——我想要拯救,卡卡西,无论是过去痛苦的你 、现在痛苦的琳、还是将来会痛苦的其他人。

——水门老师不应该死,琳也不应该被搅进这样的事。这个政体已经完全腐朽了,你不可能不清楚。既然如此卡卡西……和我一起去推翻它,重新建立一个平和清澈的、更讲人情味一点的世界吧。”

你就像是实质的希望。卡卡西极轻微地说,特别注意没让本人听见;接着他抿了抿唇,愉快地弯起眼睛。

假如你想带来的是眼前这么温暖的世界的话——卡卡西心想,即便不是我……也一定会有很多人帮你实现这个看似疯狂的梦想吧。

他颇轻巧地转过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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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里可以有很多个周二,一年里也可以有很多个廿二,但当周二和廿二重合的时候,日期几乎就可以完全确定了。旗木卡卡西向来谨慎狡猾得像个狐狸,这次却还是不小心走漏了消息,计划纲要被呈上了不该呈上的桌案,又被不该知道的人研究了个彻底。

周二,廿二日,决战之时就是明天。之前几乎根本没有戏份的路人脸终于迎来了自己的春天,一边核对对策命令一边把指节哒哒哒哒敲上桌面。旗木卡卡西风格的奇袭一旦发动就不会留机会给对手叫停,若是放任他顺利发展下去将军肯定要保不住自己的首级。幸亏他卧薪尝胆潜伏这么久才能提前把祸乱掐死在摇篮间,这等功绩想必日后的仕途更会顺畅无比……路人脸越想越高兴,岂料抬头就是一个旗木卡卡西正蹲在房顶。这个明目张胆潜进将军府的叛乱分子猫在房梁上没有半点心虚,被发现了也毫不惭愧,眼神理所当然得甚至颇有几分反客为主的意味。路人脸被他看得有些发毛,刚想开口就看卡卡西轻轻巧巧地翻身下梁,平和地对他摊开双手示意自己暂时没有拿着武器。

“你要干什……”

“嘛、倒是没有别的事情,只是……”卡卡西收回手截断了路人脸的询问,行为不客气措辞倒还挺识礼。他没理会路人脸从怀里摸刀的小动作,右手攥拳竖起拇指比了比窗户,银发在泛黄的烛火下衬得眉眼温暖又柔和。只可惜路人脸丝毫不为眼前这男色所动,见了卡卡西就像见了鬼,一叠声追问:“只是什么?”

卡卡西弯起眼睛笑了一笑。屋内灯火摇曳惶惶然,屋外夜声喑哑如死去一般,路人脸迅速反应过来,大骇。

“……只是你正在写的这份东西可能要用不到了而已。”

路人脸五指隐隐扣着怀剑,金属的凉意能从指尖传到心尖。他觉得自己今晚肯定是要死不瞑目:卧薪尝胆潜伏打听过来的计划并没有问题,这份方案就是最合适的方案。研究过卡卡西古往今来的所有行动记录,他可以说是比了解自己更加了解旗木卡卡西。事实上奇袭也正是完完全全照着这份计划来的,他只是万万没有想到,鸣人开玩笑一般改过的、被卡卡西重复了两遍那个日期真的就只是开着玩笑信口改改而已。卡卡西看他脸上的表情从质疑到震惊到不敢置信,还要再雪上加霜地安慰一句“鸣人他一向就是这种意外性第一的武士,你不必这么怀疑自己”。路人脸听了这话觉得自己更要死不瞑目,他何止怀疑自己,他简直如丧考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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革命总是避免不了流血的,不过毕竟还是会有多流一点和少流一点的差别;这次革命就革得非常仁慈开放,向死之人要与君主共存亡没人拦着,求生欲旺盛要倒戈新生政权也没人质疑。漫无目的的长夜渐渐过去,盘踞百余年的幕府悄然倒塌,带土曾经信誓旦旦要点燃的星火,这回切切实实燃烧了起来。

“——说什么‘因为已经参与了决战身心俱疲无法再胜任管理工作并且觉得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所以敬恳一次长期休假周游世界’啊卡卡西老师!”

鸣人站在将军府邸的门庭里,表情扭曲得近乎狰狞:“翘班也找点更靠谱的理由好吗,这完全就是跟带土哥学坏了啊我说!”

“哼,说出这话的你根本不了解卡卡西。”宇智波带土在鸣人身后冷笑:“他的欠打都是天生的,以前还要更变本加厉。”

“既然你那么了解卡卡西老师的话,带土哥~”鸣人立刻眼睛亮晶晶地转移阵地:“你知不知道卡卡西老师现在在哪里?”

带土想了一想,诚恳地拍了拍鸣人的肩膀:“大概在你心里。”

然而鸣人的心里其实并找不到卡卡西。早早溜走的银发武士躺在后山新发的草叶里,微风和煦地扫过他的发梢,早开的春花轻轻剐蹭他的脸颊。大概是通宵进行快速奇袭的原因,卡卡西觉得很疲惫——呼吸都能耗尽他的全部力气、,却又一身轻松,像是负重的人卸下重担,面对天空闭上双目的那刻。

“卡、卡、西。”

一只手伸过来敲了敲他的额头,随之而来的是带土一如往常的笑音。

“走啦。第一站咱们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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